郑经卫: CFR

CFR

以前看过一个网购下单时关于拼音的笑话：

客户：保佑吗？

客服：我又不是菩萨！

相信大家知道，这应该是在讨论“包邮”、在讨论运费。

而题目的这个CFR，相信很多朋友都知道，这是高大上的国际贸易术语，也是在讨论“价格里面需要包括运费”。

稔熟现实商业世界的朋友都知道，最终的价格，是由客户定的。如果客户能接受的最高价格低于运费，那么生产者生产报出的货价———或者运输商希望的运费——都无法变现，因为根本不会成交。

由此，相信大家已经渐渐明白我要说的事情了：没错，当最终零售价格低于运费时，生产煤炭、石头的厂家可以增加库存，因为这些东西没有有效期，而生产牛奶的奶农，只能把自己的牛奶倒掉，因为长期保存牛奶的成本更高。

毋庸置疑，作为奶农，哪怕能卖出一分钱，只要有收入，他们也不会把牛奶倒掉，而会无论如何先收回一分钱。“倒掉牛奶”，当然意味着一分钱成本都无法回收，更不用说利润了。

可见，“有人倒掉牛奶”这种情况，恰好是我多次重复过的、“各个领域利润率趋同”、“各个领域利润共同扑向零”的真实案例。就是说，内卷，才是正常的商业模式。关键是是否所有企业都面对呢、还是有些企业天生豁免……

其次，回看老电影《大浪淘沙》会发现，在一部分人嘴里，“资本家宁可把牛奶倒掉、也不给工人喝”，可以引导普通人去得出一种涉及仇恨的结论。其实，这个事情和仇恨一点关系都没有：无论是另一个资本家、是工人、还是路人，如果找奶农要一杯——甚至所有——牛奶，他们肯定会免费得到。因为这样至少节省了奶农自己去倾倒牛奶的辛苦、与心酸！

三，作为奶农，想通过销毁一部分产品而推高自家产品——不是全行业——的价格，其实需要两个前提条件：产品属于刚性需求、而且他们是唯一的供货商！

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觉得，这种状态，很符合中国历史上的盐铁专卖、或者我昨天说的“良心事业”？这可是很多国企才能独享的尊荣哟！毫无疑问，这种骄奢，与普通奶农永远无缘。非刚需产品的价格是消费者决定的，哪怕生产者把自己所有产品都销毁，也无法改变这个价格：消费者可以轻松找到可替代的产品，可以喝几天豆浆喝几天蜂蜜……

最后，还有一个全人类都知道的常识：“狗咬人不是新闻、人咬狗才是”。那么，奶农自己倒掉自己的产品，在物力维艰的环境中，值得各家报社派出记者去连续采访吗、即便舞台是富甲天下的美利坚？类似的事情，肯定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嘛。

反过来，在人人有枪的美国，由于不希望邻人的便宜牛奶加入竞争，用武器胁迫运输公司倒掉别人委托运输的牛奶……怎么看，也更有可能、也更值得记者跑过来跟踪报道吧……而且，这样一来，自己的牛奶马上可以卖，甚至卖一个更高的价格！

“用暴力手段限制来自他人的低价竞争”，这种倾向，是人性的一部分。这一点，无论是在中国人当中还是在美国人当中，都永远存在。

崽卖爷田心疼不心疼，其实不值得讨论，因为毕竟崽是爷的合法继承人、是“田”的合法拥有者。真正不心疼的，其实肯定是“崽（小兔崽子）”倒别人家的牛奶、或者卖别人家爷的田！

旅美学者 郑经卫

2023年1月17日